作者:林均賢醫師
台北儒林重考班位於懷寧街,離台大醫院西址隔兩條馬路而已,從東址過去也不遠。但是有多年的時間,我都盡可能不到那附近,感覺青春在哪裡消耗殆盡,非常不痛快!
多年前某一天,我在西址內科總值,西址值班醫師比東址少很多,那天半夜一床插管、兩床休克,弄了半天整晚都沒睡。隔天早上也不知道怎麼了,似乎被某個力量驅動著,過了二二八公園,走到懷寧街,看到當年的重考班在轉角不遠處,我想也沒想直直走了過去。
快到門口時,眼前一排排台大醫科的紅榜,在視野中愈來愈大、愈來愈大,毛筆字鐵劃銀鉤、耀武揚威,勾起我無數的回憶。我愈走愈慢、愈走愈慢,腳步停在門口,彷彿有一條結界,跨進去就亂了時空,你確定?
我伸頭探了探,可能剛好是假日,只有一位工讀生坐在櫃台一派輕鬆的樣子。我吸了一口氣,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,搭了電梯直達八樓。電梯門打開,從教室透明玻璃後面看過去,一排排空蕩蕩的桌椅。
隔著玻璃,醫院剛值完班的我站在這裡,仔細數過去,當年的我又在哪裡?
記得第一天來台北儒林劃位,女班導師一雙丹鳳眼,尖尖的下巴,冷冷地說:「前三排是保留給應屆已經考上國立醫學系要拚台大醫科的重考生,你不能坐。」
「有人考了三年,兩次都上陽明,今年才終於考上台大醫科,你只能從第幾排開始選座位。」
我心想:「不坐就不坐,原來人其實分很多等級!」選了一個很後面的坐位,好巧不巧隔壁坐著台南一中來重考的小男生,笑咪咪的,眼睛跟腦袋一樣精靈古怪,他是邱聖淳,上課常常跟隔壁講話,害我一起被罰站。
他後來考上北醫牙醫系,人緣好、領導能力強,成為系上風雲人物,回台南成家立業後,除了開診所當院長,又請了一大票牙醫系同學與學弟妹回診所幫忙看診,眾星拱月、底下強將如雲...。
當年我們是患難兄弟,近二十年過去還是那份交情。(未完待續)
2024 年 5 月 4 日 林均賢為之記。